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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村的路上,小货车里一片欢声笑语。大妈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刚才王老板和赵老蔫的糗样,兴奋得像一群打了胜仗的将军。“你们是没看到,王老板那脸,跟猪肝似的!”“还有那个赵老蔫,直接吓晕过去了,真没出息!”“活该!让他们再干那缺德事!”李婶坐在副驾驶,一改刚才的威风八面,靠在椅背上,脸上带着一丝疲惫,但嘴角却一直挂着笑。我爸开着车,嘴也咧到了耳根,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看我,眼神里充满了骄傲和赞许,仿佛在说:不愧是我儿子。我坐在他们中间,听着车厢里的笑闹声,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。场子是找回来了,合同也签了,钱也要回来了。从商业上讲,我大获全胜。可是,然后呢?我转头,看向车厢里那些兴高采烈的面孔。她们帮我打赢了这场仗,可她们自己的问题,依然没有解决。等这份喜悦过去,她们还是要面对没有工作,没有收入的现实。而造成这一切的,还是我,和我那台冰冷的机器。车开到村口,大家纷纷下车,意犹未尽地各自回家。李婶最后一个下车,她回头看了我一眼,说:“张帆,你跟我来一下。”我跟着她,走到了她家门口。她家院子里,种着几株丝瓜,藤蔓爬满了架子,绿油油的。她没让我进屋,就站在院子里,递给我一碗水。“今天的事,谢谢你,李婶。”我接过水,诚心诚意地说。如果没有她,我今天可能已经彻底栽了。“谢就不用了。”李婶摆摆手,看着远处的天空,淡淡地说,“我不是帮你,我是帮我们自己村。赵老蔫那种搞法,是把我们整个村的草莓名声往臭水沟里带,我不能看着不管。”她顿了顿,转过头,目光灼灼地看着我:“但是,张帆,一码归一码。今天的事过去了,我们之间的问题,还没过去。”我的心,沉了一下。我知道,她要说什么。“那台机器,你打算怎么办?”她果然问了。“机器……会一直用下去。”我艰难地,但还是坚定地回答。这是我的底线,不能退让。李婶的眼神黯淡了一下,但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暴怒。她只是沉默了片-刻,叹了口气:“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。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,跟你爸不一样。”“我们这些人,都老了,学不会什么新东西了。除了干点力气活,也不知道还能干嘛。你那个机器,一下子就把我们所有人的活都干完了。我们……是真的没路走了。”她的声音里,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和迷茫。这比任何指责和咒骂,都让我感到难受。“李婶,”我看着她,认真地说,“我从来没想过要断大家的活路。我只是想……换一种方式。”“换一种方式?”她不解地看着我。“对。”我深吸一口气,把我心里这两天一直在盘算的想法,说了出来。“机器,确实取代了分拣这个环节。但是,它也给我们带来了新的机会。王老板签了高价合同,我们的利润高了。而且,我们有了稳定的特级果和一级果的产出。”“我的想法是,我们不能只满足于卖原料。我们可以做深加工,做自己的品牌。”“深加工?”李婶还是没听懂。“就是做草莓酱,草莓干,草-莓酒,草莓果脯!”我越说越兴奋,“这些东西,附加值比单纯卖鲜果高得多!而且,这些活,机器干不了!”“做草莓酱需要挑选、清洗、去蒂、熬煮、罐装。做草莓干需要切片、烘烤。这些都需要人工,而且是细致的手工!这不比单纯的分拣更有技术含量吗?”“还有,我们可以把那些品相不好,但味道不错的二级果、三级果,开发成采摘园!搞农家乐!让城里人带着孩子来体验摘草莓的乐趣!这需要人管理,需要人服务,需要人做农家菜!这不都是新的活路吗?”“我们可以成立一个草莓合作社,我出技术,出设备,出销售渠道。大家出人力,按劳分配,年底还有分红!我们把整个村的草-莓都整合起来,做成一个品牌,一个产业!到时候,大家赚的钱,绝对比现在一天三百块要多得多!”我一口气把我的设想全部说了出来,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。这是我回来之前,就一直在构思的蓝图。用机械化解决最基础、最耗费人力的生产环节,然后把解放出来的人力,投入到附加值更高、更有创造性的环节中去。这才是真正的产业升级。李婶静静地听着,眼睛越睁越大。她那双被生活磨砺得有些浑浊的眼睛里,慢慢地,重新亮起了一丝光。那是希望的光。“你说的这些……做果酱,开农家乐……我们这些老娘们,真的能干?”她的声音有些颤抖。“为什么不能?”我反问,“论做饭,熬酱,谁比你们在行?论跟人打交道,谁比你们热情?这些都是你们的优势!”“我明天就可以去联系设备,请老师来培训。只要大家愿意学,愿意干,就一定能行!”李婶沉默了。她低着头,看着自己那双粗糙的手。良久,她抬起头,看着我,郑重地问:“张帆,你说的这些,都是真的?不是在给我们画大饼?”“我用我的人格担保。”我看着她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说,“我张帆,想做成的,不只是我一个人的生意,而是我们整个村的生意。”李-婶定定地看了我很久。最终,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像是放下了心里千斤重的担子。“好。”她说,“我信你。我去跟她们说。但是,成不成,就看你的本事了。”
更新时间:2025-11-06 06:30:22 全文阅读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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